#梦间集#曦孤# 破晓（13）
周末修仙。主要是一不小心又㕛叒爆了字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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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
三年后。
“不去，跟我有什么关系……随你。”曦月刚挂了电话，微信又叮叮叮的震起来，刚被自己撂了电话的人锲而不舍的用语音刷屏。
“老大赏赏脸啊，你不去我可怎么交代啊！”
“那可都是你的小亲亲们，你总得安慰一下吧！”
“老大你不能见死不救啊！”
“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！”
“关我屁事。”曦月骂了一句，只在在被不知道被谁拉进的讨论组里回了句“我不去”，就干脆利落的点了退出。
他前脚刚退，马上又有人私聊过来：“曦月你怎么了？心情不好吗？”
是个最近跟他走得很近的小学弟，长得不错，人也听话，平时看上去格外乖巧，会在冬天的早晨为了送早餐而特意跑一趟教室。
曦月现在心情很烦躁，顺手回道：“你管我？”
对方停留在输入中的状态半天，才回了一句：“……没有，我就是关心你。”
马上微信又有一条提示，是一段语音，听语气都知道这人是个骄纵的脾气：“曦月你干吗不去啊，你不去，party都没有意思，别人都很烦。”、
曦月言简意赅地回复：“不去。”
还有好几条新提示，曦月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。
他正烦躁着，路过几个女生显然是认得他，互相推搡，过来跟他打了个招呼，甜甜地喊着：“曦月学长。”
如果说校园风云人物，曦月一定能排到前五。
外表出众，脾气好，热爱运动，唱歌又好听。大一那年校园歌手大赛，虽然不是冠军，但也一下子风靡校园。他当时头发漂得很白，穿着短款皮夹克，又潮又酷，还带着种不良少年的“坏”和大一学生的活力。一下子被推上了大众情人的位置，学校里没几个人不认识他。
大学校园再不是以学习为主，各类校园活动琳琅满目。曦月爱热闹，又热情，人缘极好。到了大学，感情这件事也不像是中学时一样青涩又遮遮掩掩，每个人都幻想着找个机会轰轰烈烈的爱一次。
从大一到大四，曦月收到的告白都已经数不清楚，暧昧对象更是层出不穷。
说他从不喜欢谁吧，可身边的人一直不断，总有人跟他走得很近。曦月对人亲近的时候极其温柔体贴，状态亲密得仿佛热恋中的情人。但是他又从没有公开过确定的恋爱关系，身边的人没几天就换了，关系撇的很清，哪里有心动的样子。
就因为这样，他落了个花花公子的名声，但这不妨碍周围仍有人不断尝试，相信自己才是真命之选，能拿下这个薄情浪子。
而且还有人开始总结曦月过往的每一任“绯闻情人”，试图解析出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。
眉眼轮廓好像真的看出些端倪，但性格又天差地别，没什么规律。
微信还一直在震，临近圣诞节，现在的每个节日都是情侣们的日子，校园里各个社团也拼命的借此组织活动，大冬天都不得消停。这次是先斩后奏地以曦月的名义搞联谊，也算是张罗了一群校园名人，有不少跟他或者曾经跟他关系暧昧，让曦月很是烦躁。
他又一次点开微信，点到朋友圈的位置，往下翻了翻。
在一群群热闹的状态中和五彩缤纷的美图秀秀自拍中，有一张干干净净的照片。是校园里一棵已经装饰好的圣诞树。
“又要圣诞了，今年好像也不会下雪。”
已经是一星期前发的状态了，下面点赞不多，还有几条回复，有个高中同学在下面回着：“哇，好看哎，H市的圣诞节果然和内地不一样！”发照片的人也回复道：“都很热闹。”还加了个微笑的表情。
他盯着那张照片和那个微笑，非常不爽。
三年半了，整整六个寒暑假，孤剑竟然一次都没有回来过。
不，也不是完全没有，只不过自己毫不知情，还每次都会错开。等听到消息的时候，那人已经又回去了。一次两次是偶然，每次都这样，曦月已经非常笃定，孤剑一定是在躲着自己。就跟当年第一次离开的时候一样，算好了时间，就为了不碰上面。
这件事让曦月非常火大。
那次单方面的争吵之后，两人冷战了很久。连冷战其实也是单方面的。
从小到大，基本都是曦月把孤剑惹生气，然后逗够了再去哄。这次曦月心里憋着无名火，打定主意不主动开口，然而过了一阵冷静下来就觉得自己失算，他还不了解孤剑吗？那人什么时候能主动开口讨好呢？从来都是，如果他觉得是自己的错，都会在第一时间道歉再用行动努力补救，就算对方不领情也没关系。然而如果不是他的错，就算被人再误解，他也不会去主动开口辩解。
也就是和曦月因为太不分彼此，才会经常拌嘴，互相嘲讽，还会用终结技“不跟白痴多说话”的眼神来用沉默放大招。
曦月是真的希望孤剑和他大吵一架，或者像以往对他表示各种不满，然而两人就这样毫无交流的过了整整三个月。
一句话都没说。
曦月在开学的时候疯狂不受控制地散发着自己的荷尔蒙，展示着社交能力，仿佛想证明自己过得很好似的，每天朋友圈状态不断。
孤剑给他的每一条都点了赞。都在晚上，躺在床上无聊刷刷手机的时间。
第一个提示出现的时候曦月心情大好，心里暗自得意，觉得是这人主动求和的信号，满脑子都是等孤剑来认错的时候怎么好好“报复”一下。结果才发现这人不过是礼节性的点赞，所有两人互相的好友，不管什么样毫无营养的朋友圈状态，孤剑都会在下面点个赞。
曦月就万分痛恨起自己当初非要拿着对方手机加了全班好友的行为。
自己那些意有所指的炫耀和暗示，夹杂在一群诸如“今天天气真好”，“好吃”，和各种美颜自拍里，统一得到了一个点赞。
纯礼节性的，毫无意义。
曦月被这种把自己和别人同样对待的态度感到非常恼火，异常不爽。
然而他又能说什么呢？发给孤剑的消息，除了正经事一概没有回复，石沉大海。但是这人从前也就这样，让人还一点指责的话都说不出来。因为他是不会回复那种“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”的留言的。
这是一种完全无法说的无力感。孤剑并没有拉黑他，并没有不理他，甚至都算不上“冷战”，因为也根本战不起来。如果让任何一个认识孤剑的人来评判，一定会说孤剑一贯就是这样的冷淡，对所有人都差不多是如此的态度——有事会回答，能帮忙的都尽心，但是从不与人亲近，不好交往。
但是曦月就是觉得完全不对劲，这是他了解的孤剑，但不是他所熟悉的孤剑。
真是有苦说不出，因为同时熟悉他俩的同学，都不会理解曦月想表达什么意思，只会说是曦月多想，末了还会送上一句：“你们关系一直是最好的。”
曦月这才体会到，孤剑对待“别人”，原来是这样的态度。
自己竟然也会被他，划到“别人”的领域里。
“操。”曦月骂了一声，关上微信，把手机扔到衣兜里。今年冬天有些冷，他紧了紧衣服，那股烦躁劲儿还没消退。
手机电话又响，曦月不情愿地掏出来看了一眼，本来以为又是为了圣诞联谊会的事情找他，看到是不相干的名字了，才接起来。
“明天下午学校的招聘会你去么？”
“嗯，我想去看看。”
“听说你差不多定下来了吧，真好，不过去了也可以长长经验。”电话那边有些羡慕，又寒暄了几句，“你是优秀人才，抢手啦。明天见吧。”
“好，再联系。”曦月这才又一次挂了电话。
时间一晃，竟然已经大四了。
他跟家里说好准备直接工作，投简历和面试都算顺利，本市的工作，在同届生里已经很是不错。他之前旁敲侧击地去孤剑家打探了好几次，孤剑妈妈总拉着他说话，忍不住念叨些孤剑最近打电话回家说的事情，末了还很不好意思地说：“啊呀，跟你说这些多无聊，你们关系好，你肯定都知道。”
曦月陪着笑，但是心里不是滋味：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。
孤剑能一声不吭地就去了H市，他又是那么认真严谨的性格，很适合在校园里继续念书，读研走学术路线，然后就留在那边发展，再也不回来……
也完全没有问题。
只有孤剑妈妈不明真相的理解他：“哎，我总跟孤剑说毕业回来工作好啦，咱们也是大城市，又不是小地方。H市房价那么贵，身边也没个人，他一个人要多辛苦啊……”
曦月不着痕迹地装作顺口问道：“孤剑今年什么时候回来啊？”
孤剑妈妈又埋怨起来：“他说今年教授课题紧，他还参加了个什么什么……我也不懂，说假期可能就不回来了。你帮我多说说他。”
曦月答应了，在微信上问：“你今年回来吗？”
晚上的时候才收到一条回复：“忙，说不好。”
曦月回想到这里，在寒风中又一次摸出手机，点开置顶的头像，发了一条：“今年回来吗？”
一直没有回复。
第二天的校园招聘会，简直是菜市场和火车站的集合体。今年还是在体育馆，明明是十二月末的冬天，竟然也能挤出快要中暑的感觉来。
每个参会的公司一个小小的台位，前面人挤着人，排着长队，机械性地递上简历，然后介绍着自己。曦月所在的大学是本市数一数二的学校，每年校招都声势浩大，也有许多外校的学生打听好了时间过来参加。
曦月提早到了门口，和几个约好的朋友碰了面交换了一下信息，就各自进去厮杀。他工作差不多确定了，只是来见见场面，也是有点震惊，去聊了几家也就觉得差不多了，给朋友们留了个信儿就先离开了。
是周五，上课对于大四学生已经不那么重要了，教室里一半人在跑面试，一半人在图书馆备考，能去教室的寥寥无几。曦月也不打算去当好学生，背着包就溜回了家，这就是在本市上学的好处。
冬天的天黑的早，快要赶上晚高峰，车上都是匆匆忙忙的人。
他也有一阵没回来了，掏钥匙的时候不自觉地回头看了眼对面的铁门。门上还贴着去年换上的福字，两边的对联都破损了，但也快要换新的了。
马上，又要是新的一年了。
“回来了啊！”曦月妈妈在厨房里招呼，“哎，你别换鞋呢，下去买点菜上来。”
曦月哦了一声，放下背包拿了钥匙手机出门。微信震了一下，是宿舍群里有人圈他：“我靠，今天校招的时候偶遇一个帅哥！从头到脚，绝对是你的菜！”
群里瞬间一片“求图求真相”“没照片你说个杰宝”。
曦月一边往下溜达一边飞快地打字回复：“去你的，什么就我的菜了，我什么菜啊。”
“绝对的，哥谁看得绝对准啊。跟你这四年那百十来个小情人一个调调，但是那脸那身段，赞多了！”
群里迅速热闹起来。
“曦月哥威武，百十来个情人。”
“见到帅哥先看屁股，从实招来，是不是弯了。”
“我也想要小情人儿。”
曦月跟着回复：“滚，别造谣啊，谁百十来个情人了，哥可是洁身自好的人。”
“反正你就后悔走得早吧，没见到是你吃亏。”
楼下有人正在上楼，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亮了。
曦月的手指按在键盘上，好像忽然意识到什么，不合时宜地心里一紧。他还没来得及嘲笑自己的异想天开，就被现实撞了个措手不及。
隔着转角的扶手，刚才突然闪过他思绪的人就站在他面前，厚风衣上还带着外面未散的寒气，头发有些长，柔顺地搭在深蓝色的围巾上。
孤剑说：“借过一下。”